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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西人搭碗——自顾自”说的是什么呢？ 丨半农笔谈

作者：zxn123 | 发布于：2024年04月14日 | 浏览：35 次

闵行本土作家褚半农是地地道道的老莘庄人，他的散文中既有莘庄乡土乡域的文史，又有乡人乡事的散文记叙；记录的是沪乡小事小物，呈现的是市郊乡井百态；阐释的是传统方言词语，传递的是当地乡愁特色和风土人情。“今日闵行”推出“半农笔谈”，让我们跟着褚半农一起来看看莘庄发展中的那些故事——

补碗乎？搭碗耶！

文/褚半农

3月24日的《上海老年报》上有一篇文章叫《补碗》，这个说法有可商榷之处。

烧饭炒菜的镬子是可补的，是要在“洞”上面贴上一块，像衣服上的补丁。过去小炉匠边走边喊的是“搭碗补镬子”。但碎了的碗是无法“补”好的，所以应该是“搭碗”，不能说“补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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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用“搭”字呢？因为要把碎的碗爿拼起来，让它恢复原来样子，那要用一种叫“碗搭”的东西搭起来，即固定牢。碗搭形状像订书钉，但不是一条简单的短直线，而呈狭长橄榄形，造型小巧而漂亮，两头是向下弯的“脚”。搭碗时先要钻洞，用的是一把小钻子，钻头尖而细。匠人左右扯动像二胡一样的弓弦，让钻头在碗爿上转动。瓷质的碗爿很薄，但很坚硬，又很滑，钻头不易钻进去，因此要控制力度，不能将碗爿钻穿，浅了，又会钉不住，这是很见功力的技术。匠人先把碗爿按原样拼起来，在两块碗爿接缝处各打上一个洞，再将碗搭的两头弯脚安进两个小洞里，按紧即可。碗搭是铜做的，之所以用铜钉，因为不会生锈，又耐用好看。碗爿上钻几个洞，要根据拼缝长短而定。有的碗碎得厉害，可能要钻好多个洞，最后价钿按碗搭数量收取。匠人钻洞后，最终是碗搭将两边碎片碗爿“搭”拢来的，哪里是补呀。

其实，早在清同治八年（1869年）英国传教士艾约瑟编著的英汉《上海方言词汇集》（上海大学出版社2016年8月第1版第102页）中就收有“搭碗”一词。清末民初浦东人胡祖德《沪谚》卷下中收的也是“江西人搭碗自顾自”。当地还有条流行至今的歇后语也可作证：“江西人搭碗——自顾自（瓷）”，说的也是“搭碗”。民国13年（1924年）包天笑在小说《人海潮》（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5月版，第135页）第二回中用的是“钉”字：“江西人钉碗——自顾自”。“钉”是将碗搭的两只钉脚钉进钻好的小洞里，让两片碗爿搭拢、固定起来，是“搭”的另一种说法，也没有说是“补”碗。　　

还正巧了。绞圈房子朋友圈里交通大学冯国鄞老师有段时间去英国，她发回来的照片中居然有搭碗的内容。只见一只盆子上裂了三四条纹路，裂纹上密密地布满碗搭（见下图，不知英国是不是也叫碗搭）。就是说，是碗搭将碎的盆子搭拢来，修好的。那么多的碗搭成条状排列，像拉链一样，又像是刚开好刀后缝的线。直观感觉英国的碗搭就是根短直线，样子就是订书钉，同中国有一种“美”在里头的橄榄状碗搭不一样。这是小时候就留在我头脑里的印象，只是不知现在还能否找到中国碗搭实物否？

作者：褚半农